【超蝠】【不义】蜉蝣
梗来自《虫师》,如果只有一天的生命。
OOC归我,BUG归我,渣文笔归我,应该没有需要预警的内容(有的话请提醒我啊),感到不适我道歉,轻喷(・ω・)ノ
他于黎明诞生。
伴随着第一丝晨光爬出满是残骸的地平线,幽暗肮脏的小巷里传出了清亮的啼哭声,这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声音惊扰了尚未完全褪去的朦胧夜色,也吵醒了昏睡在阴影中的骑士。
疲惫不堪的骑士满身伤痕,他颤抖着撑起自己,残破的头罩因此从脸上掉落在地,暴露出狼狈憔悴的布鲁斯韦恩。他不久前还在带领着残存的反抗军试图逃出政府的包围圈,当跟随他的人们被一个一个在他面前残忍杀害时,他真的差点就要绝望了。他还记得,真言套索的光像蛇一样闪过眼前,牢牢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感受到绳索渐渐收紧,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透过破碎的护目镜看到一个飞驰而来的身影。
布鲁斯惊魂未定地向后仰去,靠在湿冷的砖墙上,他恍恍惚惚地抬起手,盯着被染红的皮肤,血肉外翻的伤口麻木到感觉不出疼痛。
但他还活着,这就足够好了,而且,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基地里的成员并不是组织的全部,他们还不至于全军覆没。
布鲁斯长吁一口气,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他这时才注意到小巷里断断续续地啼哭声。布鲁斯木然地走向声音的源头,看见一堆红红蓝蓝的衣物摊在那里,他小心翼翼地撩起最上面的那一块布料,轻轻地抖了一抖。
情理之中,布鲁斯抖出了一个婴儿;意料之外,这个婴儿浮了起来。
好吧,虽然他看到那堆熟悉的制服时就该有所察觉。布鲁斯头疼地捋了一把头发,眼前这个幼小的敌人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也许是不喜欢让自己裸露在空气里,婴儿哭得更加厉害了。布鲁斯一边担忧着哭声会引来政府军,一边又对婴儿脆弱无助的样子心生怜悯,于是他犹犹豫豫地从自己匿藏的黑暗中伸出一双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把他的敌人包裹。
“好孩子,克拉克,好孩子,别哭了……”
化身成刚出生的模样的超人,连眼睛都还无法睁开,他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好像记得一切,又好像只有空白。他听见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环绕在身边,犹如大提琴优雅的奏鸣,他想象着琴弓缓缓擦过弦丝,释放出可爱的摇篮曲,一定是他快要在这醉人的乐曲声中溺死了,才会隐隐约约地闻到空气里弥漫起红酒的香味。
哦,原来我的名字是克拉克。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同时往并不怎么舒服的怀抱里缩了一下,虽然不舒服,还很硌人,可他喜欢对方的味道,那藏于血与灰之下的味道让他无比怀念。
他慢慢停止啼哭,在末了轻微地抽泣了几次后安静下来。轻拍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他的后背,哄着他步入梦乡,他只觉得自己如同飘进了一场羽绒所成的雨中,困意更加猛烈地袭来,将他抛向云端之上,于是触及到的一切都变得柔软而蓬松,甚至有些发甜。
“睡吧,没事的……”
他感到意识被放进了摇篮中微微晃悠,慢慢下沉。在睡去之前,他努力地睁开双眼,朝着怀抱他的人望去。他看见朝霞的微光透过小巷的断壁残垣,一丝一缕地染在那人斑驳的身体上,对方蓝得似海的瞳眸正隔着光束注视他。
克拉克的眼皮越来越重,却倔强地不肯轻易闭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那双眼睛,他可以就这么望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直到生命尽头。
“睡吧……”
那人轻轻遮住了他的视线,昏暗中,他终于平静地入睡。
梦里,克拉克看见他漂浮在宇宙间,俯视着一颗蔚蓝色的行星,苍穹匍匐于他的脚下,谦卑地上演一幕幕云卷云舒,而他只是远远观望,仿佛世间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
那么美,那么孤独。
突然,克拉克瞧见一只黑色的小生物擦过他的身体飞走了。就像大脑内有一个开关被猛地打开,他全部的情绪都回来了,克拉克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抓那只眼看就要飞远的蝙蝠。
抓到了!他欣喜若狂地摊开手,然而,手心里只有一抹暗红的血渍。
他忽然不甚清楚地想起,曾几何时,他的怀里有一具了无生气的躯体,和两颗渐渐停止的心脏。
别再来一次了!
克拉克几乎是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的,他大口地喘着气,神经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反复检查,梦中的情景如蜘蛛丝般缠绕着他,任他在其中做无用的挣扎。
克拉克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冲进看起来像是盥洗间的地方,他从洗漱台后的镜子里望见一个六岁模样的孩童,可晦暗的面容和阴沉的神色让他看起来简直就是恐怖片里的恶灵。
我原来就长这幅德行。克拉克拍了拍自己的脸,靠近镜子,随后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停止了动作。他马上打开水龙头,让有些发黄的水流冲洗他的双手,他不停地揉搓着手心,好像那里有一块看不见的污渍。
“现在是上午九点,您赶不上政府的动员大会了,超人先生。”
克拉克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打扮邋遢的男人。
克拉克发现他一直吊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
“我觉得我认识你,你是之前哄我睡觉的人对吗?”克拉克眨巴着惺忪的睡眼,望向那个倚在门框上的男人,“为什么你要叫我超人?”
“……”对面的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克拉克几眼,最终放弃似的开口,“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有什么比填饱肚子还要重要呢?”
男人走进客厅,紧跟其后的克拉克看见他熟练地打开餐桌上的金属罩子,露出盛放在精致的磁盘里的佳肴。食物的味道飘散开来,刺激着克拉克的唾液腺,胃部也传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谢谢你,先生。”克拉克礼貌的对正在为他沏茶的男人道谢。
“叫我布鲁斯就好。”男人小心地放下茶壶,心不在焉地说。
克拉克端起茶杯,一边抿着香浓的茶水,一边抬起眼睛悄悄透过杯沿观察这个房间。房间称不上干净,但布置还算整洁,如果忽视掉天花板上因雨水浸泡过而发霉脱落的墙皮和角落里默默溜过的老鼠的话。
他拿起一块烤乳酪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满意地发出赞叹:“好吃!是你做的吗?”
“不是。”布鲁斯闷闷地回答,回想起几个小时前,阿尔弗雷德匆匆忙忙赶来为他留下一桌早点时,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不是说别过来了吗?太危险了!’
‘请容许我小小的提醒您一句,老爷,您的料理技巧和缝合伤口的技巧都糟糕到让人同情。’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阿福!那个曾经谋划杀死你的人就在里面!你怎么就不明白?’
‘也许我比您想象的要明白些,比如在没有任何备用装备的情况下,您毅然决定近距离接触这位明显是出了什么异常的独裁者,还不让我们知道。’
‘我必须要弄清楚他出了什么事。’
‘您担心他,即使在这一切发生以后。’
‘……对不起。’
‘没事的,孩子,你并没有什么过错。’
不是我的错?
布鲁斯的脑海里响起一阵阵大笑,发出笑声的家伙从充满有毒物质的阴沟里缓缓爬出,苍白腐烂的皮囊松松垮垮地挂在变成蛆虫乐园的骨与肉上。那恶心的东西晃到布鲁斯的面前,用渗出尸油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唇瓣,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如地狱里的鬼魅一样诱惑着他立刻去死。
我赢了,小蝙蝠,我已经赢了。
“布鲁斯?”克拉克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不安地呼唤道。
“嗯?”布鲁斯从半梦半醒中抬起头,慢慢恢复神智,他可能最近真的用了太多的止痛剂和安眠药了,有时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噩梦里去。
布鲁斯望着克拉克忧虑的眼睛,仿佛望见那个心地善良的小记者,又或许是胸前的标志还象征着希望的卡尔艾尔。
光到底是什么时候泯灭的?
‘没事的,孩子,你并没有什么过错。’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安慰着他,可是……
不,阿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的死亡,所有的,都是我的错。
我才是那个罪无可恕的不义之人。
“布鲁斯!”克拉克又呼唤了一声,他这次干脆跳下椅子,跑到布鲁斯的跟前,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袖,“到底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没有灵魂一样!身体不舒服吗?我能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别做我就谢天谢地了。布鲁斯粗暴地扯下克拉克的小手,冷漠地站起来,自顾自地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你讨厌我吗?我做错了什么?”克拉克杵在原地,声音有些颤抖,“我会改的,所以,别讨厌我,好吗?别……离开我,好吗?”
布鲁斯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正好对上克拉克扑闪着光点的眼睛,那种仿佛小动物可怜兮兮地乞求食物似的眼睛,犹如羽毛般挠在他的心头,让他恨不得揍刚才的自己一拳。
他在干什么?这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完全不应该承受自己阴暗粘稠的情绪。布鲁斯自责的想着,蹲下身子,拥抱了克拉克。
“对不起,我不讨厌你,至少不该是你。”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克拉克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且回抱了对方。他果然还是喜欢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也贪恋对方温暖的体温。
咚咚咚——
大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克拉克发现布鲁斯的肌肉一下子全部绷紧了。
“哪位?!”布鲁斯用醉醺醺的语调大吼着,好像他是一个刚刚宿醉被吵醒的酒鬼。
“搜查!”门外的人回复。
布鲁斯示意克拉克到椅子上坐好,自己装得摇摇晃晃地去开门。门一开,冲进来一队气势汹汹的穿制服的家伙,他们傲慢地打亮了一下被他们撞到一边的布鲁斯,然后就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
他们当然什么也得不到,这间住宅里本就什么也没有,房子的原主是个十足的白痴,早就死在当初超人屠杀借小丑之名抗议的人群里了,超人大概都不知道他杀了这么个人。
搜查队离去后,房间里一片狼藉,布鲁斯翻着白眼,抹去身上的灰尘,满不在乎地嘀咕着:“灾难啊?哈。”
“我讨厌这样。”克拉克难过地开口。
“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很欣慰。”布鲁斯明显意有所指,但当克拉克不解地看着他时,他只是摇了摇头。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升到了最高处,克拉克的衣服已经变得不再合身,他换上了布鲁斯为他准备的T恤,这是他今天第四次因为身体成长而更换衣物。
他现在的个子可以和布鲁斯齐平了,原本瘦小的胳膊腿上长出了结实饱满的肌肉,脸廓分明坚毅,眼睛也更加深邃,看起来就像是个从艺术家的雕刻刀下活过来的完美作品。
“布鲁斯,我好像长得太快了。”克拉克注意到从窗户里翻进来的布鲁斯。
“你会恢复正常的。”通过调查,已经对事情的经过有所了解的布鲁斯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耐心地安慰道,“影响你的那东西,它的一生非常短暂,你的生命周期被它同化了,但效力不足以使你真正的死亡。”
“下次别再乱接女巫的花……”布鲁斯刚想叮嘱对方几句,却突然失声,他想起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关系了,更何况今天发生的事情超人根本不会记得。
戴安娜大概是确定超人没有生命危险后,才擅自带人来围剿自己的,恐怕是想趁着超人无法正常活动,彻底拔掉蝙蝠侠这颗眼中钉。超人在袒护他,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他,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而戴安娜决不会继续容忍。
可在他濒死之际,超人依旧赶到了。
“我能吻你吗?”
“啊?”布鲁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克拉克渐渐靠近他,那张天神般完美的脸在他的视野里不断的、不断的放大。
“我感觉到时间在流逝,也许再过一会儿,我就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克拉克凑上前,小心翼翼的箍住布鲁斯的腰,见对方没有拒绝的动作,便把脸埋进那结实的胸膛,“也许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就会死。”
“什么?不,你不会死。”布鲁斯诧异地把克拉克拉离自己,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我刚才说的你没听见吗?”
“超人也许不会死,但,我会死,对吗?”克拉克笑了起来。
他叫克拉克,只是因为布鲁斯是这么叫他的,他不是卡尔艾尔,甚至不是克拉克肯特,他只是克拉克而已。那些随机保留着的属于过去的记忆,在他看来就和观赏了几段第一人称视角的电影剪辑那样,还是隔着好几层磨砂玻璃的。
他急匆匆地出生在这个因他而变得更糟的世界里,只记得带上了一颗依然爱着的心。
克拉克垂下眼帘,听见客厅里破碎的时钟的指针还在“嘀嗒嘀嗒”地走着,一刻不停,宣告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吻。
他们的舌尖在彼此的口中跳着华尔兹,克拉克的手悄悄溜进了对方的上衣里,细细抚摸那些新旧不齐的伤疤,而布鲁斯没有阻止他。这是个来之不易的许可,就算算上超人的那部分,也是他至今为止唯一一次,这个固执高傲的人愿意向他打开自己坚固的外壳,愿意伏在他的身下接受他幼稚的示好,愿意任他闯入那从没被人进入过的禁地。
“我爱你,你知道吗?知道吗?”克拉克近乎绝望地说着,把那些被一直压抑着的、过去不敢袒露如今无法言说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
火烧云遍布天空的时候,他们像恋人一样依偎在窗口。美景还没欣赏多久,克拉克就开始咳嗽,而且越咳越厉害,布鲁斯只好把他搀扶到沙发上,为他理了理花白的头发。老去的感觉非常不好,意识正在逐渐消散,而克拉克死死抓住最后一点力气,拼命伸出手。
停下吧,停下吧,让时间停下吧!一会儿就好了,让这苍老的手能再一次抚摸那脸颊,让这干瘪的唇能最后一次交换一个吻,让这浑浊的眼能将那宛如永恒的蓝眸印入灵魂!
“布鲁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枯枝一般的手僵直在离布鲁斯的脸还剩半指长的距离的地方。
日落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不是说了今天你不该出门的吗?”
“嘘,戴安娜。”
“卡尔?”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只有一天的生命。”
“然后?”
“我决定在这一天只做一件事。”
“你做了什么?“
“去爱一个人。”
“就像蜉蝣?”
“就像蜉蝣。”
“这梦太愚蠢了,卡尔。”
“是啊。”
“别再为这种无聊的梦……”
“嘘,安静,戴安娜。”
“又怎么了?”
“怀念一个吻。”
END
喜闻乐见的寿命梗,到我手里就成这样了,不义也可以浪漫一点的对不对(毫无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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